【凯讲故事】灯塔守护人

【凯讲故事】灯塔守护人

灯塔守护人是维多利亚时代的英雄。

人们歌颂他们为人道主义事业做出的谦卑、尽责的奉献，赞美他们如隐士般简单、孤独的人生。

处处顾及礼节的城里人厌倦了复杂的都市生活，幻想着守塔人要在风浪中度过一个个不眠之夜。

只有当海鸟撞上灯室的玻璃，或者偶尔有海难突如其来需要他们救助船员的时候，他们对自然的沉思冥想才会被打断。

但是，这种动人的画面却与现实中艰苦、单调的生活方式相去甚远。

常在电影中被浪漫化的灯塔

身为苏格兰著名的灯塔工程师世家的“不肖子”，罗伯特·路易斯·史蒂文森比维多利亚时代的其他诗人更了解守塔人的实际生活。

他拒绝那个时代带着感情美化事物的风气，在《守塔人》这首诗中，他描述了一个男人：

“放弃了生活中的所有愉悦 / 只求有一事谋生 / ……就这么冷漠地枯坐 / 甘受这份薪水的折磨 ”。

史蒂文森对守塔人这份职业看得真切：稳定但很辛苦，世道艰难时，这就是让人紧抓不放手的可靠收入来源。

如何才能成为一名守塔人？

自律和有条理是一名优秀守塔人必备的品质，因此，当时倾向于认为守塔工作适合有军事背景或曾在海军服役的男人。

罗伯特·史蒂文森在1810年建成贝尔灯塔时，亲自选了两个守塔人：

一个是前海军水兵，“拥有最严格的职责意识和作息规律”；另一个“拥有人们所能想象到的最会知足常乐的性格”。

这个选拔结果可谓思路清晰，眼光敏锐：

在礁石灯塔上，无组织纪律和性格悲观的人都坚持不下去。

电影《灯塔》剧照

绝大多数守塔人都是男性。

对于旁边有足够空间安排住所的岸边或小岛上的灯塔，通常认为守塔人可以在妻子和孩子的帮助下履行自己的职责。家庭成员可以得到官方的认可，视同守塔人的助手发放薪水。

虽然守塔人原则上并非可继承的职位，但是在第一任守塔人去世或退休时，经常允许他的一个家庭成员接任这个职位。

正是通过家庭成员的继承才使得美国有一部分灯塔是由妇女守护。据估计，截至1850年代，大约有30名寡妇接替死去的丈夫，成为灯塔守护人。

家庭式守护模式不适用于建在荒凉的小块礁石上的灯塔，或者直接从海底建起的灯塔。

这些与世隔绝的灯塔成了男人独占的领地，在美国被称为“男人塔”（Stag lights）。

位于希腊安德罗斯岛的Tourlitis灯塔，于1887年建于海中的峭壁之上。图片来源网络

原则上，两人轮班就能让这样的灯塔正常运行，但它们通常自始至终都有三个人共同值守。

要让灯塔在有人生病或死亡的情况下仍然得到始终如一的维护，那显然就需要第三名守塔人。

既然需要有第三名守塔人常年在岗，那就意味着每座礁石灯塔都需要一个四人团队来维护，因为必须让守塔人可以轮流上岸休假。

连续两个月左右幽闭在大海上的一座塔内被认为是人类心理能够承受的极限。

灯塔内的居住环境

海上灯塔的居住条件是清苦的。

一般地，塔内有三间房，厨房、起居室和卧室各一间，每间占据一个楼层，一起被夹在下层的储藏室和上层的值班室与灯室中间。

所有的房间都是圆形的，直径约3.6米，承重管从中央穿过。于是，守塔人的床铺不得不做成弧形以贴合卧室墙壁的形状。

挪威约姆弗吕兰岛灯塔结构图

整个灯塔内部都很黑，因为塔壁极厚，仅有的几面窗户也都很小。

这个幽闭空间的唯一出路是向上走，直到灯室外的狭窄走廊——有恐高症的人则不适合来这里，因为它能超出海面30米多——或者在低潮和天气晴好时向下走，塔脚的礁石或者混凝土上或许能有一处立锥之地。

从灯室望去，自然能看到壮美的海景，那些对海洋之美的热爱永无止境的守塔人对此是赞叹不已的。

但是，对许多值守过礁石灯塔的人来说，对他们影响最大的经历是那种迫不得已与搭档朝夕相处的生活。

共用封闭的狭小空间必然加剧了任何个人间的紧张关系。

守塔人的生活

陆上守塔人的生活与乡间或沿海许多居民的生活并没有很大的差异，特别是当灯塔靠近村庄或港口时，更是如此。

这种情况下，守塔人和他的家庭往往还能钓点鱼、种点田、养点鸡、养头牛或猪，让自己吃得好一点。

但是，放假是遥遥无期的，一周七天不间断地例行照看灯塔，常年如此，小岛上的守塔人家庭还会多一项困难：他们与外界的联系只能靠暗藏危险的大海。

他们依靠小船补给食物和燃料；去看医生、见牧师、上学也得靠船。

天气一不好，他们与文明世界的联系就会被切断，一次可能长达数周。但是，至少不用像“男人塔”的守塔人，他们一般都可以在塔外钓鱼或者种植花木。

就许多海上灯塔而言，单单是要登上那块礁石就已经很困难了。

这样看来，这些灯塔动辄长时间与外界失去联系，并且守塔人即使早就过了原定两个月的值班期也可能无从换班，就并不奇怪了。

一个离开灯塔的守塔人正被卷扬机摇摇晃晃地放到海面的一艘小船上

除非是完全的风平浪静，否则守塔人可能一路晕船，抵达灯塔时已经站都站不稳。

但这时，他们必须站在上下颠簸的船头，并且等它颠到最高点，一跃而上。

或者，当时还可能用到一种并不牢靠的卷扬机系统，让守塔人坐在升降椅上，再用线缆把他们从船上悬空拉到灯塔的塔底。

从礁石上的塔基再往上，他们还要爬上由嵌入塔壁的铁脚蹬组成的差不多9米高的垂直铁梯，然后才到达一扇沉重的金属门把守的灯塔入口。

所以，身体差或者胆子小的人都不适合从事值守海上灯塔的工作。

守塔人的职责

各国的守塔人守则普遍规定，守塔人最重要的职责就是按部就班处理好日常事务，其中对保洁的要求最高。

巡视员会搞突击检查，并遍查灯塔中的每一个角落，一点灰尘或一个指印都不会放过，甚至会以解职来威胁床铺凌乱或衣冠不整的守塔人。

巡视员还会仔细记录燃料和其他物资的库存量，确认没有发生浪费或监守自盗的情况，并核查值班日志是否按顺序记录。

年美国海岸警卫队记录中的一份守塔人所需设备的图示清单

守塔人要坚持记录详细的值班日志，这项职责是参照海军的做法规定下来的。他必须记录气压计、温度计、雨量计的读数，风向和风力强度，任何一艘过往船只的身份信息。

有时候，守塔人还会扩充日志的内容，在里面记下对大自然的观察、日常生活中的琐事或普通的哲学反思。

“照料塔灯”的常规程序会因光源和照明技术的不同而有所变化。油灯要小心照看，灯芯要修剪齐整，使之均匀燃烧，灯油也要定时添加；而让活动塔灯转动起来的齿轮发条装置必须按固定间隔上发条，通常是每隔四个小时上一次发条。

世纪30年代清洗一座法国灯塔的灯室

左图：20世纪30年代清洗一座法国灯塔的

一个守塔人正给电灯装新灯泡

能见度低的时候，守塔人的精力耗费往往也最大，这时会要求他们定时敲响雾钟，发射雾炮或拉响雾笛。

原则上，当班的守塔人要确保在夜间的任何时候都不会出现灯室无人的状况。

正是在这些孤独的不眠之夜，他们坚守在玻璃窗环绕的塔顶灯室，任凭耳边回荡着海风的吼叫和塔下深处海浪的咆哮，才有了那个注视大海的孤独哨兵的浪漫形象。

除了坚持记日志，守塔人还被要求逐一记录从灯塔观察到的任何一起海难，还要详细记下海难是如何发生的。

灯塔史上富有戏剧性的事件大多来自海难——当然，这里颇具讽刺意味，因为灯塔本来是为避免海难而建。

威尔士南部高尔半岛上的怀特福德角一座

全球海岸线上有几处恶名远扬的航行险地，而孤独地驻守在这些地方的守塔人可能最先抵达海难现场，并尝试帮助沉船上的海员和乘客死里逃生。

这种人道主义行为满足了维多利亚时代对感情丰富、情节曲折的戏剧和自我牺牲的理想主义的偏好。

虽然守塔人自己似乎对这种救援行为的看法是偏向于实际的——在他们看来，这些“都是平时的工作”。

但是公众的热情被守塔人的英雄主义事迹点燃了，其中一些成了那个时代最常被反复诉说的故事。

博学网课程目录：

【凯叔讲故事】.灯塔守护人：1.诱人的午餐

【凯叔讲故事】.灯塔守护人：2. 寻找备用钥匙

【凯叔讲故事】.灯塔守护人：3. 灯塔检查员来了

【凯叔讲故事】.灯塔守护人： 4大肚子的麻烦

【凯叔讲故事】.灯塔守护人：5.馋猫哈密士

【凯叔讲故事】.灯塔守护人：6.化妆舞会

【凯叔讲故事】.灯塔守护人：7.不可思议的爱好

【凯叔讲故事】.灯塔守护人：8.大海里来的新朋友

【凯叔讲故事】. 灯塔守护人：9.糟糕的圣诞节